音乐是好音乐。

舞蹈是好舞蹈。

两个人类却四肢不协调。

周琦和卢侥杳都不是擅长跳舞的类型。

音乐已经渐入佳境，但她俩光是哪只手跟哪只手交握，哪只手该搭在哪里就钻研了半天。

迈开步子朝向不一样，调子也不一样。紧挨彼此的身躯时不时撞在一起，若即若离的呼吸此起彼伏，明显节奏混乱。

从来没有这么不合拍的时候，两人都忍不住边跳边笑。

“周琦，那张照片……”

卢侥杳趁一曲终了的间隙开口。

周琦本来考虑到他今天很累了，就没有借此继续逗他。

没想到他主动提起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卢侥杳迟疑了一下，话到嘴边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，字还没讲一个，脸全红了。

好糟糕。

卢侥杳今天一直在想好好和她聊聊。

不说的话周琦不会明白，说的话又怕吓到她。

他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，除了强烈的喜欢，还隐隐泛上来一丝害怕。

自己有点对她太喜欢了。

这么喜欢她真的好吗？这么眷恋一个人真的好吗？

这是他扪心自问也寻不到答案的难题。

他沉默了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，无助地看向周琦。

可周琦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，只定定地注视着自己。

她知道卢侥杳已经在很努力地表达，所以保持着舞毕的姿势，很有耐心地等他。

周琦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直白又坚定，映得卢侥杳自惭形秽。

她的一切都让卢侥杳知晓。可是他呢？

昨天晚上，卢侥杳最后近乎是失控一样地想和周琦彻底融为一体。动作不受控制，占有欲爆棚地捂住她的嘴。他其实完全不在乎有没有人发现她们在这里疯狂地做爱，他只是不想让别人听见周琦。周琦只能是他的，周琦的这幅动情的样子只能他看见，周琦情动的声音只能他听。不想让给别人，一刻都不想让给别人。

掌控权一落到他手里，以往的克制就一下子消失殆尽。

她最后被自己捂着嘴喊叫的那几声，是极乐还是痛楚？卢侥杳不知道。后怕使他不敢追问，安静下来的时候，他就会不停地想。

他真的有好好在对她吗？

她应该知道自己这么依赖她钟情她吗？

他可以这么爱她吗？

收到那张照片，他很开心。可是下一秒浑浊的情绪便涌了上来。

她以前也拍过吗？以前有其他人看过这些吗？她现在愿意给我发，以后还会给我发吗？以后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？周琦会离开吗？

嫉妒。惶恐。焦躁。全部都拧到了一起。

卢侥杳觉得自己好卑劣。

是他没有安全感，他凭什么要求周琦理解。

---

亲密关系对卢侥杳来说很难。

但对周琦来说很简单。

见他半天都没有反应。周琦凑上去，亲了亲他的脸颊。

他不说，周琦其实也懂。

昨天晚上自己倒头就睡，但卢侥杳停车的时候着急忙慌地刹车无数次，她早就被弄醒了。

没有力气自己下车走路，所以干脆装睡等他来抱自己。

然后她听到了。

小狗凑到耳边轻声说的那句话。

是真心，还是不作数，看眼前的这个卢侥杳就知道了。

小心翼翼地，珍重地，把不安写在脸上却又试图努力不让她发现的。

爱意越猛烈，就越是难以用简单的话语表达出来。

很简单的道理。

她其实很想笑，很努力才忍住了。

因为她聪明听话的小狗在爱情里变成笨蛋了。

所以，如果明确的指令能让小狗更坚定，周琦何乐而不为呢。

她听到自己说：

“卢侥杳。”

“来爱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