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颜没有再劝，只默默地看着清月神君化作一道光芒离开了自己的视线。

清月神君错过了什么，又后悔什么，许是后悔自己未能把荆梵歌救走，许是未能与她同生共死，荆颜不知道。

她只知道，清月神君的执拗，不比自己弱。

此时，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的一袭红衣化作一团红雾出现在荆颜眼前。当她显出原身之时，便忍不住倾身抱住了荆颜。荆颜先是一愣，却没有推开楚离歌，反而安心地感受着属于那人身上的迷途花香味。

“可有想我？”

楚离歌微微抬首，唇似有若无地轻轻吻着那人的耳垂，热得那人半边脸都麻了起来。

“莫要这般。”

楚离歌突如其来的亲密让荆颜有些不适应，只是她又不忍心推开她，便出口好言相劝。本以为那魔女不会听，可她却乖巧地放开了自己，然后那狭长的美眸轻飘飘地白了自己一眼：“没情趣。”

“你都听见了？”

荆颜没想到楚离歌会在附近，她的神识明明已经探过，确认周围没人她才放心与清月神君说荆梵歌的事。

“对，得亏有祝融心火的帮忙，离得远也听得见。”

荆颜也不生气，这件事楚离歌也知道，而且她与自己一同调查荆梵歌之事，让她知道这些也无所谓，只是……

“他们竟然一直把荆梵歌的死都怪罪于你么？”

她果然听见了。

荆颜别过头，闪躲楚离歌那太过灼热的眼神，也承受不住他人问起这件事。她的确打开了囚神雷狱的门，她的确做错了事，他人怪罪她也是应该的。

只是她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意承认，也不愿意承担荆梵歌的死是自己的过错。

“你来，可是有什么要告诉我。”

荆颜转移了话题，楚离歌看着那人倔强的侧脸，想继续追问的念头逐渐被打消。若是这个人不愿意开口，就算把她绑起来逼问也是没办法的。

“当然是有。”

楚离歌说完后，感觉到有人正往这个方向过来，荆颜显然也察觉到了，只见楚离歌道：“找个说话的好地方。”

“嗯。”

楚离歌和荆颜在林中穿梭，避开了其他气息，然后停在了较为偏僻的一隅，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，这才说事。

“古若诗虽然躺了百年，可是我仍能感觉到她微弱的神识，所以我之前就认为她大概是能听得见我们说话的。”

楚离歌拿出无常伞，灵力一迸，便把逼近过来的腐臭之息轰走，续道：“我在她面前故意提了荆梵歌，我发现她那微弱的神识变强了，甚至我能感觉到她散发出来的压迫感。”

听及此，荆颜倒吸了一口凉气：“这意味着，姑姑心悦之人，很可能便是古若诗了？”

“对。”

“我还说了荆梵歌入魔一事，那是我感觉到压迫感最重的时候，我猜测……”

“古若诗也不知道荆梵歌最终入了魔。”

楚离歌说到这里，忽而娇媚一笑，弱柳扶风般地靠着一旁的树干，道：“不过我似乎找到了可以唤醒古若诗的办法，荆梵歌是唤醒她的关键。”

楚离歌双手抱胸，笑道：“只要古若诗醒过来，或许就能知道当年之事。”

“我是觉得，有可能荆梵歌入魔，与古若诗脱不了干系。”

楚离歌见荆颜疑惑的神情，还不等她问，便道：“别问，是直觉。”

虽然她的直觉没有楚七杀厉害，可是她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，而且她觉得若是古若诗能够醒过来，那么定然能给魔族一个很大的助力。

听及此，荆颜也没有再问，可是神色有些蔫蔫的，似乎很迷茫的样子。

“虽然你不想说，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，你以前的性子也是这般么？”

楚离歌站直身子，走向荆颜，每走一步，便说一个词：“古板。”

“守礼。”

“正经。”

“不知变通。”

“道德感强。”

“脸皮还薄。”

一开始说着，荆颜还承认，可说到最后那一点她便红了脸，很想反驳，可是她反应似乎就印证了她就是脸皮薄。

不过，荆颜倒真是认真去想关于自己以前的事。以前的她很崇敬荆梵歌，因为父母早逝，荆梵歌便是她唯一的家人，无论荆梵歌去哪里，她都爱跟着她。

她喜欢模仿荆梵歌，她很喜欢荆梵歌的性格，潇洒自如，当时所有人都说自己跟荆梵歌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
不止是样貌，还有性格。

那时候的自己爱捣蛋，爱交朋友，有着很多不切实际的梦想，比如要与荆梵歌一同成为神界第一人。

她很喜欢那时候的自己，阳光，洒脱，在神界飞奔，好似抓住了阳光，就抓住了全世界。

现在呢？

荆颜苦笑了一下，背过身去，道：“往事已矣。”

往事已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