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能就这么直接拖到比赛结束……
可惜,戴学斌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。
他倨傲地望着李银航:“李小姐,总是休息,很打断人的兴致啊。”
李银航抿一抿嘴,刚想要回击,就听江舫突然开口道:“好的,接下来我们都不休息了。”
他顿了顿,淡色的眼珠稍抬了片刻:“……你们也是。”
戴学林心尖猛地一抽,看向了江舫。
常识告诉他,江舫这是在虚张声势。
可想到他刚才和南舟闲谈时的话语,他的心还是微妙地抽紧了些许。
江舫对他心中的干坤倒转不感兴趣。
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,从餐台上取来一块洁净的白毛巾,用热水蘸了,里里外外擦拭了自己的指缝,又将骰盅外的铜饰擦得闪闪发亮。
这格外富有仪式感的动作,让曲金沙都不免好奇地凑近了些,想看看他能弄出什么玄虚来。
第11局,开始。
江舫再次将双手交扳。
细微的骨响从绷住的骨节间透出。
充分活动后,江舫将三枚骰子滑入骰盅中,反手兜住。
戴学斌在心底轻轻哼了一声。
戴学林全神贯注地看着江舫的动作,想要从中瞧出些许端倪来。
起先,江舫的摇骰声和刚才过去的九局一样节奏混乱,能想象到骰子在盅内来回碰撞时的样子。
但渐渐的,那不大协调和谐的声音恢復到了他第一局操骰时的水平。
骰击声如同潺潺水流,尾音带着绝妙的韧度和硬度,仿佛是一首有韵脚的情诗。
但落盅的瞬间来得异常突然。
谁都没能看清,骰盅便猛地倒扣上了桌面。
短暂的岑寂间,李银航隻觉得自己的毛孔都被这清脆的骰声敲打得舒张了开来。
江舫重复了他已经问过10遍的问题:“大,还是小?”
而李银航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,和第一次下注时一样,毫不犹豫地推出10枚黄筹:“小。”
江舫问:“加吗?”
李银航始终是谨慎流:“不加。”
江舫挑了挑眉毛,似乎对李银航的选择并不意外:“开。”
骰盅揭开,将内里隐藏的数字展示在了众人面前。
面对数字,江舫展露出了漂亮的笑颜:“2、2、3。……是小呢。”
戴学林头皮倏然麻了,抬起头来,不可置信地望向江舫。
……这就是他所谓的“5”局之内?
……他真的做到了?
在策略组反覆的提醒下,戴学林控制着自己的视线,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到那远远操局的迭码仔身上,避免暴露他的存在。
不会的。
一次而已,侥幸而已。
说不定,那迭码仔为了迷惑视线,这次选择就是小!
但江舫既然那么自信,一定是找到了出千的办法。
那么,他只要找到证据,能证明江舫出千,然后趁他们押大注的时候一举揭发,那么,他就必须要倒偿十倍赌资。
还有机会!
当在场众人面色风云变幻时,南舟的眼神始终清淡如水,没有意外,也没有惊奇。
自始至终,南舟都隻注视着江舫,看他的表情变化,猜他的心思浮动。
他从不认为江舫会输。
问题只是,他要怎么赢呢。
斗转(九)
不只是南舟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戴家兄弟也在此刻达成了高度一致,死死盯住江舫的每一个细微举动,想要从中挖掘出出千作弊的影子。
此时此刻,江舫成了赌场内诸样情绪的交汇点。
好奇、紧张、怀疑、愤怒、不安。
江舫早就习惯活在别人的注视下,对此是丝毫也不在意。
他在理骰的间隙,隻忙里偷闲,单独回了南舟一个指尖飞吻。
对他这样的举动,正常人往往只是会心而笑罢了。
但南舟却认真地凌空接住了,随即双手交握,把这个隔空而来的吻好好地藏在了掌心。
江舫低下头,扶了扶胸口位置,微微笑了开来。
谢谢,心有被甜到。
当江舫第二次抓起骰子,按惯例向所有人展示时,戴家兄弟的目光不禁追着骰子游移。
骰子,就是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。
这三枚骰子,还是原先他们给出的三枚吗?
江舫身上只有一对骰子类道具,一隻四面骰,一隻12面骰,不仅外观不相符,而且功能只能用来测量副本性质和难度。
这一点,开了上帝视角的戴家兄弟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难道江舫趁他们不注意,从赌场某处顺来了新的普通骰子?
但江舫自从答应担任本场荷官后,就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赌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