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子润哥哥你莫非是神仙真人么?你连小到他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衫,大到由踏出雅阁房门时满面怒气……这些你都算准了,真真是太厉害。”
李淮泽想听的并不是这些。
“那赵琅可有对你改观?
他当着你的面,可有说了些什么,做了些什么?”
尤妲窈搅着手指,垂头道了句,
“倒也没说什么,就安慰了两句。”
“……只是他不仅扶了我。
还,还抱了我。”
“……只是他不仅扶了我。
还,还抱了我。”
男人最懂男人。
在李淮泽看来,赵琅生在那样的世家大族,自小在家宅中被嫡母打压,却还想尽一切办法博取功名,抓住所有机会向上攀爬,远扬才名,骨子里必然是利己到了极致,靠己之力走到今日,并无伤天害理之心,倒也无可厚非。
可对于尤妲窈能不能啃下这块硬骨头,他心中终究是抱着怀疑态度。
由禁军搜集来的情报来看,赵琅面上倒也算得上是个温润君子,所以在李淮泽的预料中,他必然是不会放任酒醉的尤妲窈不管的,可至多能想到他会伸手扶她,的确没想到赵琅还会抱她。
看来这赵琅……好像比预料中还要更喜欢尤妲窈。
那样一个懂得权衡利弊,将功名利禄刻到骨头里的的世家子弟,竟也会为了情爱昏头转向,对一个于他无任何益处的女子动心么?
究竟是赵琅鬼迷了心窍,还是尤妲窈确实太动人?
思及此处。
李淮泽斟茶的指尖微滞,将眸光定定落在尤妲窈娇美的面容上,压下心底忽冒出来的异样,将她的话又在嘴中滚了一遍,缓沉道了句,
“……抱了你?
如何抱的?说得细致些。”
尤妲窈自是老老实实交代,甚至手脚并用开始演示。
“就是在我装醉的时候,他忽就上前,将我放倒在怀中,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腰上,另一只手撑在我的腿弯中,我就这么靠在他坚阔的胸膛上…”
赵琅到底是全京城女眷都想要嫁的郎君,能有机会与他熟稔亲近,确实不失为件美事,尤妲窈回想起方才那些细节,心中也觉得有些暖意,嘴角不自觉上扬,流露出些甜腻笑意……
丝毫未察觉,对面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。
她说起来就有些收不住,“……我原也觉得他此举好似有些孟浪,可他抱我的手掌并未落实,而是攥成了拳头,果然不愧是被京中人人称道的正人君子…”
“够了。”
李淮泽终是听不下去,冷言打断了她的话。
尤妲窈立马闭嘴,笑容也僵在脸上。
按理来说,赵琅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,于她达成目的来说是好事,表哥合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,可不知为何,他看上去好像略微不悦。
对上她呆楞困惑的眸光,李淮泽也自觉方才反应有些过度。
可不知为何,听到她与那赵琅那般亲近,他不由便有些心绪不宁,气血翻涌。
李淮泽也试图为这莫名的情绪,寻出个理由来。
默了几瞬之后,终于寻出了个合理的由头。
“他确是抱了你。
可你不会因此就喜欢上他了吧?”
尤妲窈凝神想了想,正色道,
“没有。”
李淮泽给她个孺子可教的眼神。
“我今日便再教你个道理。
你若当真想要撩获人心,狐媚天下,那便切记不能将任何男人放在心上。无论他们多么温柔体贴,说些什么甜言蜜语,对你如何极尽关照……都要务必切记,他们不过就是你达到目的的工具。
若是于你有用,那他们便是趁手的刀剑,为你砍尽荆棘。
若是于你无用,弃之扔之,莫要再留恋多看一眼。”
这原是帝王弄权之道。
却没想到现在由个天下至尊嘴中说出,教给了个想要以美色惑人的女郎。
“你面上可柔,可媚,可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。
可内里必要如铸钢般,要坚,要硬,要任尔东南西北风,我自岿然不动。”
犹如清晨的敲响的第一声佛钟。
令人醍醐灌顶,内心激荡,久久不能平息。
自出生在这世上的那一日起,身边所有人都对尤妲窈说,女子要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子从子,对待男人要尊要重,要敬要爱,可从未有人同她说过,要将男人视为工具,看做登云梯,当作手中刃。
虽在她决意要利用美色狐媚男人那刻起,多少也存了些这样的心思,可眼下被人这般赤裸裸点了出来,她心头只觉震动不已。
毕竟在这世上,只有男人利用女人的份,嫌少有女人能踩着男人的肩膀向上攀。